橫越千年文明的法國深度旅程：從尼斯到巴黎的歷史探索

發佈 2025.06.25 ｜更新 2025.06.25

法國15日全覽之旅，不只景點串聯，更飽含從羅馬高盧、法蘭克王朝到法德英三國恩怨歷史。本文記錄由南至北的法國行旅，含括文化、建築、王朝與戰爭史，是一場知識濃度極高的深度行程...

為期15天的法國經典全覽，於4月20日從蔚藍海岸首府尼斯(Nice)正式啟程。

出發之前，一位歐洲朋友建議我在法國要好好享受葡萄酒、乳酪和精品，然而，我對這些並不感興趣，法國的歷史長河、多元文化、藝術氣質、自然景觀以及對世界的貢獻才是真正誘發我去探索的主因。

此行從南至北，走訪陽光普照的蔚藍海岸與田園詩意的普羅旺斯；深入懸崖山城與中世紀風貌濃厚的法國西南部；探訪葡萄酒之鄉與水影交織的波爾多；漫遊文藝復興城堡林立的羅亞爾河谷；沿大西洋造訪布列塔尼與諾曼第；最終抵達巴黎，沉浸於花都風采與塞納河畔的歷史情懷。

尼斯 圖/shutterstock

本文將著墨於歷史脈絡，來分享這趟精彩豐富的旅程。

I. 法國歷史概述

兩千年來，法國歷經多個民族與文明的交織與洗禮，逐步塑造出今日的多元文化樣貌。

最早可追溯至西元前550年至120年，凱爾特高盧人開啟了法國地中海文明的曙光。隨後，自西元前120年起至西元476年，法國大部分地區成為羅馬帝國的一部分，進入了繁榮的羅馬統治時期。

西元476年西羅馬帝國滅亡後，日耳曼蠻族中的法蘭克人逐步擊敗其他部族，控制了高盧地區（即現今法國），建立了法蘭克王國，開啟了墨洛溫王朝的統治。

自此，法國歷史融合了凱爾特的古老精神、羅馬的制度與建築技術、日耳曼法蘭克的軍事與王權文化，孕育出獨樹一幟的法蘭西文明基礎。

II. 羅馬時期的旅程足跡

法國歷史文明由凱爾特人於兩千五百年前所開啟，但此行只在布列塔尼接觸到凱爾特人的足跡，即使如此，我相信凱爾特文化早已存在於法國人之中。

法國受羅馬帝國統治600年，羅馬人稱為高盧，當時是繁榮羅馬帝國重要的一部分，深度羅馬化，在法國南部和西南部都擁有不少羅馬時期的古蹟。蔚藍海岸的尼斯、摩納哥、坎城等更早在羅馬時期就開始發展。普羅旺斯(Provence)是羅馬時期的一個行省，也是重要的基地，其名稱是由行省Province一字演變而來。

摩納哥 圖/shutterstock

在雷伯村(Les Baux)，我們欣賞了一場沉浸式光影藝術展，場地本身即為壯闊的羅馬時期採石場遺址。

雷伯村光影藝術採石場 圖/shutterstock

不遠處的亞耳(Arles)，則是羅馬帝國時期的重要沿海城市，曾是元老與退役將領的養老之地。如今城中仍保存著多處珍貴的古羅馬遺跡，包括古競技場與劇場。其中，亞耳競技場是現今全世界保存最好的三座古羅馬競技場之一。

亞耳 圖/shutterstock

壯觀的「嘉德水道橋」(Pont du Gard)，是世界上保存最好的古羅馬水道橋，博物館內展示羅馬人兩千年前先進的測量、建築及水利工程技術。

法國嘉德水道橋 圖/shutterstock

羅馬帝國曾在今日法國西南部設立「阿基坦高盧行省」(Aquitaine Province)，世界葡萄酒之鄉「波爾多｣(Bordeaux)正是當時的行省首府。其葡萄栽培與釀造技術的根基，正是兩千年前由羅馬人奠定的。

葡萄酒之鄉波爾多 圖/shutterstock

雖然法國脫離羅馬統治已超過一千五百年，但羅馬文化的餘韻仍深植於法國社會、建築、美食與制度之中。讓法國相較於其他同樣源自日耳曼民族的西歐與北歐國家，展現出更加多元而細緻的文明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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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I. 中世紀時期的旅程足跡

法國至今保留了大量中世紀王朝與諸侯國的歷史遺跡與建築古蹟，如南法的普羅旺斯伯國、西南部的阿基坦公國、羅亞爾河谷的瓦盧瓦王朝領地，見證了中世紀時期各王朝及諸侯國的足跡。

羅亞爾河 圖/shutterstock

西岸的布列塔尼公國承載著凱爾特文化的延續，而西北部的諾曼第公國則留下了維京人入主法蘭西的印記。

在巴黎更見證各王朝的興衰，墨洛溫王朝源起於西堤島，卡佩與瓦盧瓦王朝以羅浮宮為權力中心，波旁王朝則在凡爾賽宮開創出極盛一時的君主榮光。

此趟旅行也造訪不少中世紀完整的古城：

卡爾卡松古城堡

高聳城牆圍繞著「卡爾卡松古堡｣(Carcassonne)，這是歐洲中世紀規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防禦城堡之一。它不僅以建築壯觀聞名，更流傳著一則機智過人的傳說。

卡爾卡松古城堡 圖/shutterstock

8世紀，摩爾人入侵伊比利半島後，卡爾卡松一度落入伊斯蘭統治。當時查理曼大帝橫掃西歐、中歐戰場無往不利，兵臨城下，採取長期圍城策略，企圖以斷糧逼降。數年之後，城內糧食已難支撐，當時城主「卡爾夫人｣，突發奇想，將僅存的小麥餵養最後一隻豬，等牠吃得圓滾滾後，將牠從城牆上丟到查理曼軍營外。

查理曼大帝看到連豬都能養得肥胖，而誤信城內的糧食應該還很充裕，遂下令撤兵。卡爾夫人及守軍大喜，以鳴鐘奏樂來慶祝勝利，後來城民以「卡爾卡松」為城堡命名，意為「卡爾鳴鐘奏樂」（Carca sonne），以感念卡爾夫人的機智救城。

亞維農古城

亞維農古城(Avignon)也保存得完整，很有中世紀宗教氣息，曾因王權與神權鬥爭而於1309~1377年間做為教皇所在地和羅馬天主教最高權力機構。

亞維農斷橋 圖/shutterstock

隆河上的亞維農斷橋曾是中世紀交通要道，也蘊含一段受聖諭建橋樑的故事。

聖馬洛古城

聖馬洛古城(St Malo)仍維持得很好，環城城牆相當完整，壯麗的堡壘與城外海濱交織成瑰麗風光。昔日曾是海盜活躍的海港，後為殖民擴張的港口，現在是度假小鎮。一樣的港口，但隨著時代演變而扮演不同功能。

聖馬洛古城 圖/shutterstock

造訪霍卡馬杜(Rocamadour)與石甲村（La Roque-Gageac）這兩座依石灰岩峭壁而建的中世紀山城，彷彿穿越時空。當年，這些巧奪天工的城鎮是為避難與朝聖而築，現在則是觀光勝地。

霍卡馬杜山城 圖/shutterstock

中世紀時期，為了抵禦外敵，法國各地興建了大量地勢險峻、易守難攻的山城—如聖保羅(Saint Paul)、胡西庸(Roussillon)、雷伯村(Les Baux)、勾德村(Gordes)等；沿海地區也出現了兼具防禦與港口功能的古城如亞耳(Arles)、翁芙勒(Honfleur)、以及風光壯麗的象鼻海岸(Etretat)。

象鼻海岸 圖/shutterstock

當其戰略價值逐漸淡去，這些城鎮一度沒落頹廢，直到近代藝術家受其古樸魅力吸引，進駐而成藝術村，形成歷史與藝術並存的特色古城。這隨著時代的變遷而轉變的過程，是歷史的偶然，也是歷史的必然！

中世紀大小城鎮

此行我們也走訪數座具有中世紀歷史意義的大小城鎮：

莎拉小鎮(Sarlat-la-Canéda)保存完好的中世紀街道與石屋而聞名，是法國最具代表性的中世紀古鎮之一。

莎拉小鎮 圖 Irina Crick/Shutterstock

西南部的杜魯斯(Toulouse)，則是法國第四大城市，也是奧克西塔尼(occacitanie)語族地區的首府—這一語族跨越西班牙東北部、法國南部與義大利西北部。杜魯斯同時也是中世紀阿基坦公國(Duchy of Aquitaine)的首府，曾在法國政治與文化發展中扮演舉足輕重的角色。

法國第四大城杜魯斯 圖/shutterstock

10世紀初，北歐維京人(諾曼人)侵襲法國後，在西北部的諾曼第地區建立了諾曼第公國，並以盧昂(Rouen)為首府。1066年，諾曼第公爵「征服者威廉」橫渡英倫海峽，成功征服英格蘭，建立諾曼第王朝，成為英格蘭國王。此後繼任的金雀花王朝也同樣出身於法國貴族，英格蘭王室因而長期握有大片法國土地，與法國王室產生領土與王位繼承的爭議。

盧昂 圖/shutterstock

這層錯綜複雜的血緣與權力糾葛，最終引爆英法百年戰爭，並將兩國之間的對立延續了數個世紀。諾曼第，不僅是戰爭的起點，也是英法宿命對峙的歷史縮影。

此外也在羅亞爾河谷觀賞法國於16世紀文藝復興時期浪漫迷人的雪濃梭堡(Chateau de Chenonceau)和達文西天才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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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門景點聖米歇爾修道院(Mont Saint Michel Abbey)介於布列塔尼和諾曼第之間海岸邊小島上，建築緣起一位當地主教夢見聖米歇爾天使要他在此島上蓋一座修道院，整座宏偉壯觀的修道院矗立於山頂上，建於11~15世紀，見證中世紀偉大建築工藝的極致展現。

聖米歇爾修道院 圖/shutterstock

巴黎羅浮宮(Musee du Louvre)原為中世紀要塞，後成為瓦盧瓦王朝、波旁王朝王宮，現在是全世界最知名的藝術博物館之一；

羅浮宮 圖/shutterstock

搭船巡航於承載巴黎和法國歷史的塞納河(La Seine)，觀看河中開啟墨洛溫王朝的西堤島(ile de la Cite)及島上將哥德式風格推向極致的巴黎宗教地標建築-巴黎聖母院(Cathedrale Notre-Dame de Paris)，這些都是巴黎代表中世紀歷史的主要景點。

巴黎聖母院 圖/shutterstock

還有巴黎近郊的凡爾賽宮（Palace of Versailles），為路易十四興建的華麗雄偉巴洛克宮殿建築，當年為歐洲第一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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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爾賽宮 圖/dreamstime

IV. 後法國大革命時代的奇特歷史進程

18世紀時法國為啟蒙思想的發源地，法國大革命的自由平等博愛理念從此向歐洲各國乃至全球擴散。1789年法國大革命之後近一百年間，法國陷入長期動盪，國家體制在君主與共和之間擺盪。先後經歷了四次革命、兩個帝國、兩個王朝與三個共和體制，這段激烈的歷史堪稱世界史上最劇烈的政治實驗之一，也正是透過這樣的陣痛，法國將正義、自由與人道的理念傳播至世界各地。

美好年代

1870年普法戰爭結束後至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前，雖政局依舊不穩，但法國社會逐漸邁入一段相對和平的時期。尤其在巴黎出現一段文化藝術空前繁榮的「美好年代」(La Belle Époque)。巴黎成為世界文化之都，世界各地的文學家、藝術家湧入巴黎，文化時尚也流傳到全世界。

在旅行中尤其在巴黎的整體市容、200多年歷史的咖啡館/餐廳、凱旋門、協和廣場、艾菲爾鐵塔、塞納河左右兩岸等都看到這段18-19世紀歷史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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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地鐵一號線的新藝術美學出口 圖/shutterstock

兩次大戰法國是主要戰場，戰後歷經第四、第五共和，之後發展成為世界強權及世界主要經濟體之一，也為歐盟主要成員國。

V. 英法的恩怨情仇

旅途中，我們逐步理解英國和法國之間複雜的恩怨情仇，英格蘭王室的諾曼第王朝與金雀花王朝，皆源自法國貴族血統，並曾長期掌握法國大片領土，造成多位英、法王室互相爭戰，導致著名的英法百年戰爭於1337~1453之間發生。

經過離二戰諾曼第登陸海灘不遠處，1066年，征服者威廉自此地渡海攻打英格蘭，改寫不列顛的命運；1337年，英王愛德華三世再度從諾曼第登陸，掀開百年戰爭的序幕；1944年，盟軍在「D-Day」重返諾曼第海灘，扭轉了第二次世界大戰歐洲戰局。

盟軍諾曼第登陸 圖 SeraphP/Shutterstock

歷史真是會捉弄人，同一地點，第一次法國攻打英國，第二次英國進攻法國，第三次英國解救法國！諾曼第承載著英法千年的恩怨情仇。 

漫步在羅亞爾河谷，我們雖未造訪奧爾良，卻不禁想起聖女貞德在此率軍突圍、扭轉戰局，為法國贏得百年戰爭奠定基礎。而在盧昂，我們見證了聖女貞德的悲慘命運和事蹟。

盧昂  圖/Shutterstock

即便百年戰爭已遠，16至19世紀間，英法仍頻繁爆發戰爭，並在海外殖民地展開激烈競爭。直到20世紀，兩國終於站在同一陣線，於兩次世界大戰中聯手對抗共同敵人，最終與盟軍一同贏得勝利—這段從敵對走向結盟的歷程，也正是歐洲歷史最令人玩味的轉折之一。

VI. 德法過去的爭鬥與現在的競合

法國與德國之間的恩怨糾葛，可追溯至西元800年前後查理曼大帝統一歐洲時期。西元843年，強大的帝國一分為三：東法蘭克王國(後來發展成神聖羅馬帝國，即今德國、奧地利等國的前身)、西法蘭克王國(後來為法蘭西，即今法國的前身)、中法蘭克王國(即今北義大利的前身)。

中世紀時期一些地區曾因法國與神聖羅馬帝國互相爭奪而易主，我們在南法走過這段歷史。進入近代，16~19世紀，法國先後與神聖羅馬帝國及普魯士展開長期的霸權競爭，德法成為世仇。最終於1870年爆發普法戰爭，法國戰敗，深感屈辱。

一戰期間，法國復仇成功，二戰法國與同盟國再次打敗德國。我們在凡爾賽宮鏡廳見證了一段無情的歷史輪迴。同一地點，威廉ㄧ世打敗法國後於1871年在此加冕為德意志帝國皇帝；而1919年，一戰敗戰的德國則在同一鏡廳簽下《凡爾賽條約》。

凡爾賽宮鏡廳 圖 walter_g/Shutterstock

然而，經歷兩次世界大戰的浩劫後，法國與德國最終選擇放下長久的對立，不僅化干戈為玉帛，在既競爭又合作的狀況下，共同領導歐盟。

VII. 總結感言

過去十餘年，我已旅遊過歐洲大部分國家，現在看法國歷史，讓我更能與過去了解的英國、義大利、德國、西班牙、奧地利、俄羅斯等歐洲史上強權的歷史相連結，也能從整個歐洲的角度來看各個歷史時期的跨國歷史。

兩千年來這些國家共同歷經羅馬帝國、日耳曼民族大遷徙、中世紀神權時代、文藝復興時期、王權擴張期、大航海時代、工業革命、民主政體建立、兩次世界大戰等重要歷史進程。

歐洲國家在歷史上有許多錯綜複雜的恩怨情仇，現在整個歐洲還能放下歷史恩怨，ㄧ起運作在歐盟的組織架構下，在人類歷史上是一個奇蹟，也是文明、民主的展現。

黑格爾曾說：「人類從歷史中所得到的教訓就是：人類從來不記取歷史教訓。」

英法百年戰爭期間，法國內部的勃艮第派與英軍勾結，更直接導致聖女貞德被出賣，慘遭英軍俘虜並以火刑處決。

一戰時法軍在凡爾登打敗德軍的民族英雄貝當，二戰時投降德軍而成立傀儡政權「維希法國」，成為賣國賊的「法奸政府」。這種內部瓦解、外敵乘虛而入的情節，在歷史上屢見不鮮，令人深思。

二戰前法國對納粹德國的挑釁忍讓沒有及時回應，英法姑息主義助長納粹侵略者的氣焰，我們要從歷史學到教訓，看現今地緣政治局勢，這些歷史值得我們借鏡，這個世界從來不會給懦夫生存空間。

我一向對歷史充滿興趣，選擇用旅行作為學習的入口。當你理解歷史，旅程也會因此而更深刻、更有餘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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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整理 / Cameron W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