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蘭克蓋瑞傳奇:三分鐘認識普立茲克建築獎大師的叛逆靈魂
發佈 2025.05.03 |更新 2025.05.03
在建築界,很少有人像法蘭克·蓋瑞(Frank Gehry)一樣,讓建築物變成了流動的雕塑,成為城市靈魂的一部分。《Vanity Fair》浮華世界雜誌盛讚蓋瑞為「當代最重要的建築師」,本文將帶你鑽進大師的腦袋,看他如何打破規矩,奔向自由與想像…
童年啟蒙設計夢
1929年2月28日,艾弗里·戈柏格(Ephraim Goldberg)出生於加拿大多倫多,一個波蘭猶太家庭中,他誕生的時代,世界正從經濟大蕭條中緩慢爬升,歐洲瀰漫著戰爭的陰影。祖父帶著一家人移民美國洛杉磯,小男孩從此改名為法蘭克·蓋瑞。
超市、魚販、廉價市場是蓋瑞的童年背景,無意中培養出對日常材料與有機形態的深刻感知。小蓋瑞喜歡與祖母一起以木片組搭小鎮的模型,蓋瑞也常在祖父的五金店度過周六上午,這對於他後來使用波狀鋼片、金屬絲網等建材,肯定有所啟發,為他種下日後設計畢爾包古根漢美術館的創作靈感。
當時的建築界,還深陷在新古典主義與少數精英建築師的掌控中,但對小蓋瑞而言,建築不是權威的象徵,而是一種可以動手玩耍的興趣。
蓋瑞之家的覺醒
1950年代,現代主義在二戰後迅速席捲世界。「少即是多」的美學觀成為信仰,引領著理性冰冷的國際風格。就讀南加大建築系的蓋瑞,同樣接受著必須設計出方正、高效、機能掛帥的建築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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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主義代表作-萊特的落水山莊 圖/wiki
畢業後,他進入事務所工作,每日畫著無趣的商業大樓、倉庫、郊區住宅,內心深處卻有震耳欲聾的抗議聲:
「建築真的只能是個矩形盒子嗎?」
1970年代初,美國陷入經濟蕭條,許多小事務所紛紛倒閉。蓋瑞也面臨職涯的抉擇:要繼續設計現代辦公大樓,撐起生計?還是冒險尋找一條屬於自己的路?
覺醒的那一天,他站在自家老屋前,思索著如何翻修,他用建材行隨手可得的廉價材料:鍍鋅鐵皮、鐵絲網、裸露木材,直接包覆原有結構。完工後,房子反而看起來像未完成的雕塑,充滿了折角、重疊、錯位的結構,那幢位於聖塔莫尼卡的小房子,成為他思想叛逆的實驗場。
這是第一次,蓋瑞勇敢地讓建築「破碎」。
這是第一次,他真正聽見了自己內心的聲音。

蓋瑞之家 圖/wiki
這座破破爛爛的屋子宣告了建築物可以不循規蹈矩,這就是後來成為傳奇的蓋瑞之家Gehry Residence(1978)。
不過在改建過程中,鄰居們紛紛抗議,甚至有人在深夜把石頭仍進他家。他回憶說:「我只是在試著把建築變得更有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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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舞房子的解放
1980年代末,現代主義仍引領潮流,偶有後現代主義的反叛,但建築界仍偏保守。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1992年蓋瑞受邀到捷克首都布拉格,為荷蘭國民人壽保險公司(Nationale-Nederlanden)設計一幢新式辦公大樓,蓋瑞欣然接受委託,但他可不想老老實實的再蓋一座盒子…
蓋瑞的靈感來自於美國著名舞者弗雷德·亞斯坦(Fred Astaire)和琴吉·羅傑斯(Ginger Rogers),建築外觀像一對優雅旋轉的舞者,男舞者是堅實的混凝土結構,女舞者是輕盈的玻璃塔樓,它們仿佛在風中輕輕旋轉、傾斜,擺脫了傳統建築的筆直與剛硬,蓋瑞希望讓捷克人民、布拉格市民感受到一種從共產主義壓抑中解放出來的民主精神。

琴吉·羅傑斯和弗雷德·亞斯坦
起初布拉格市政府並不接受蓋瑞的提案,會議中甚至有官員嘲諷地說:「我們要的是一座莊重的建築,不是兩個在跳舞的小丑。」然而,當跳舞的房子(Dancing House)於1996年完工時,立刻成為布拉格新時代的象徵地標,年輕一輩愛死它了。
對蓋瑞本人而言,跳舞的房子也是他設計概念的重要轉捩點:
「建築不只是空間的容器,它是情感、是敘事、是解放。」
從此,他不再設計「建築物」,而是設計「行為中的生命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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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舞的房子 圖/夏金剛
畢爾包建構希望
1990年代初,古根漢基金會(Guggenheim Foundation)計畫尋找一個新的歐洲據點,理事長克蘭斯(Thomas Krens)提出一步險棋:「要把藝術帶進被世界遺忘的地方,讓文化點燃重生。」
經過評估,西班牙北部的畢爾包成為最意想不到、卻最契合條件的城市。這裡百業蕭條、治安敗壞、有重建與轉型的渴望。畢爾包政府當時並沒有任何資源,因而開始尋找有興趣在畢爾包設美術館的國際合作計劃,「在當時畢爾包的情形下,如果古根漢不去畢爾包,還有誰願意去?於是我們就去了。」克蘭斯理事長回憶道。
原本建築師的名選上並沒有法蘭克·蓋瑞。直到克蘭斯理事長偶然看到蓋瑞的加州迪士尼音樂廳設計草圖,那種自由、浮誇、破碎又流動的金屬語言,讓他決定:「就是這個人。」
於是,這位普立茲克建築獎大師來到了畢爾包,他漫步在死氣沉沉的破敗港口與廢棄工廠間,他說:「這座城市本身,就是一件等待被釋放的雕塑。」於是,沒有預設立場、沒有標準框架,畢爾包政府不干預古根漢,古根漢也任由蓋瑞隨興揮灑。
那是因為他們目標一致:「讓畢爾包重新被世界看見。」當時,沒有人相信一座美術館可以拯救一座城市,蓋瑞卻大膽提出:「我們不只是建造美術館,我們要建造希望本身。」

造船業、鋼鐵市場的崩潰擊垮了畢爾包 圖/wiki
畢爾包效應
1997年10月18日,古根漢美術館畢爾包(Guggenheim Museum Bilbao)開幕。外牆包覆33,000塊鈦金屬板,曲線如流動的水銀,陽光下閃耀著銀灰、藍紫與柔軟光暈,像一條巨大的魚在城市心臟游動。
在設計過程中,蓋瑞堅持使用鈦金屬作為外殼材料,但這種材料當時價格高昂,且難以施工。開發商一度要求他改用鋁材,威脅要取消合約。
蓋瑞堅決反對,甚至準備放棄這個案子。
「如果沒有這些光影的躍動,這就不是我想建造的美術館。」
最終,他贏得了這場拉鋸戰,鈦金屬的光澤成為畢爾包古根漢最鮮明的標誌。

救了一座城市的美術館 圖 BearFotos/Shutterstock
古根漢畢爾包開幕後第一年,遊客數超出預期三倍,畢爾包撢去塵埃,精神抖擻地從廢墟中站起,「畢爾包效應」從此名留建築史。開幕短短三年便開始獲利,根據美術館提供的官方數字,2023年造訪旅客為1,324,000人次,創開幕以來最高紀錄,徹底改變了城市命運。
回歸初心的大師
21世紀初,全球建築界逐步接受了解構、液態、非對稱的新建築語言,畢爾包古根漢成為最鮮明的解構主義代表作。之後的建築女爵札哈哈蒂(Zaha Hadid)、雷姆庫哈斯(Rem Koolhaas)等名字開始席捲主流,但也出現商業化、過度標新立異等問題。
這時的蓋瑞,選擇回歸初心。
迪士尼音樂廳(2003)經歷了16年的波折,但最終以盛開的銀色金屬花朵之姿,矗立在洛杉磯心臟地帶。

迪士尼音樂廳 圖 HannaTor/Shutterstock
LV路易威登基金會(2014)則以巨大的透明帆片,輕輕停泊在巴黎布洛涅森林邊緣,像是一場不願醒來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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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路易威登基金會 圖 Oliverouge 3/Shutterstock

LV路易威登基金會 圖 EQRoy/Shutterstock
晚年的蓋瑞說:「我曾經以為我要改變世界。現在我只想創造一些能讓人感覺到自由與快樂的地方。」
他的建築,不再是與秩序搏鬥,而是與光、風、流動感一起合作,為城市與人們留下柔軟的記憶。

里斯卡爾侯爵酒莊飯店 圖 Sergio TB/Shutterst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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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於靈魂的舞者
法蘭克·蓋瑞的建築不是冷冰冰的紀念碑,它們像是努力取悅觀眾的舞者,可能不完美,但它的真誠與熱情不容質疑,法蘭克蓋瑞的設計人生提醒了我們:真正的創新,不是反對什麼,而是忠於自己靈魂深處的渴望。
他的叛逆,從來不是為了破壞世界。而是為了讓世界,也能有更多跳舞的空間。他對世界的貢獻與童年並無兩樣,就是把建築變成可以動手玩耍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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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編輯 / Cameron Wang
主視覺圖 imag3s 4 U/Shutterstock.com